我最喜欢一个意象——前方。朝前走,前方是天亮。学生问:何时才是天亮?我说:一夜而已。学生又问:如果我在黑夜中摸错了方向,是不是见不到天亮了?我说:在路上,就是要辨清前行的方向,即使有一点歧路,也会见到天亮的,因为太阳总会穿过任何的罅隙照亮我们的全身。
生不受教育,万古如长夜。就如那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们,看不到前方,看不到光亮,就会有懈怠之心,就会有倦怠之感。以孔子肇始的传统教育都是强制性地把“学而时习之”放在首位,然而学生——如宰予者昼寝——不愿学、不想学、不肯学、不屑学,又如何“学而时习之”呢?《红与黑》中,于连做家庭教师时说过一句名言:“教育就是老师背书给学生听,然后让学生背出来给老师听。”你把书背了,学生不背,怎么办呢?雅斯贝尔斯说:“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教育若是缺少了“唤醒”与“激发”,那就“教将不教,育将不育”。“前方”在前方,“在路上”,首先要激发赶路人想向前方走的信念,其次才是勇气、选择、策略和路径。所以我坚信:教育要立人,要使人的生命和智慧得到提升,尤其要培养学生对未来的信心,对未知的好奇。对未来要有信心,对成败要有耐心,对生活要有真心。真心是认真之心。
所以,教育的全部奥秘在于智慧,日知则智,心丰则慧,而要内心充实而情感丰富,则需要教育智慧。以教师智慧智慧地碰撞学生智慧,以教师智慧智慧地唤醒学生智慧,以教师智慧智慧地引领学生智慧,以教师智慧智慧地生成学生智慧。智慧语文强调智慧地运用自己的智慧,这是教师的教育策略性智慧。
智慧语文,是教师带领学生穿越于词语密林中的一场冒险,充满智慧,也将生成智慧。
智慧在于“激发”,在于“唤醒”。智慧在于“长成”,智慧在于“博弈”。“长成”是过程,也是目的;“博弈”是方法,也是态度。正如一棵树的长成,不知道长成之后是用来做栋梁,还是做板凳,还是做烧火的柴,但长成一棵树本身就成为了树的追求。人的教育也是如此。如果说人都是要死的,还妄谈什么教育?但人之所以成为人,在于他的生命意识与生命质量。对一朵花微笑,可以是他本身情趣的外显,也有可能是受到某种暗示而产生的对高雅生活的有意模仿。不管怎么样,这本身都是生命意识的觉醒与生命质量的提升。驾驭课堂要学会加减法,不管是加法,还是减法,都是辩证法,都要追求课堂的本质和规律。我犹如反感文本被肢解一样地反感把课堂切分成“板块”,规定哪一个时间段做什么事情,但课堂本身确实存在“时间流”,在这一个流程之中,必然会有相应的环节。课堂就如荆棘丛生的密林,教师要用自己的智慧带领学生在词语密林中穿越。这是一场思维的冒险,也是一场由简单走向深度、由生动走向优雅的冒险,不仅仅靠的是勇气和体力,更需要策略和智慧。所以,要能以自己的智慧来应对复杂而多元的课堂生态,从而形成恰当而合理的课堂高地,使学生在思考中获得思想的形成,获得生命体验与感悟。
“课堂高地”是什么?是思维的紧张,是火花的迸现,是灵气的生长,是策略的假设,是学生智慧的生成,是学生思想的形成,是学生生命意识的激发与唤醒。智慧如何生长?思想如何形成?生命意识如何唤醒?靠的是师生对话。在师生对话中,尤其要注意三点:一是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如何提出;二是针对学生回答能够迅速“再提问”;三是能够瞬间应答学生之问。这也就构成了课堂必须的课堂格调。有境界自成高格,有哲思自成高格,有生命意识的萌蘖自成高格。波里亚说:“教师在课堂上讲什么当然重要。然而学生想什么更是千百倍的重要,思想应该在学生脑海中产生出来,而教师仅仅应起一个助产婆的作用。”所以,文本不是冰冷而僵硬的,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思的;要带领学生穿越词语的密林,通过文学想象把看似冷冰冰的文字还原成为有血有肉、有情有思的形象和境界,使文本中的一个个“人”站立起来,从而使学习者自觉而主动地靠近榜样。左拉说:“在读者面前的不是一束印着黑字的白纸,而是一个人,一个读者可以听到他的头脑和心灵在字里行间跳跃着的人。”从学的角度来说,就是要把文本中的文字所形成的画面在脑海中展现出来;从教的角度来说,就是要帮助学生能够想象和还原文字的画面感。
从教十二年来,从“研读性导学”到“问题教学”,到“对话教学”,最终到“文学教育”,我一路关注课堂,一路尝试课堂,从带有泥土芬芳的原汁原味的课堂中不断思索,不断采撷,与学生一起穿越词语的密林,一同进行文字的冒险,一起成长,一起提升。偶尔看到了美丽的花朵,灿烂盛放,更多的却是那些不起眼的“无花果”,而任何的无花果都并不是“无花”,而是花即是果,果即是花,果中含花,花在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