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活的,语言是热的
——读潘庆玉教授的《语文教育哲学导论》有感
语文组 熊放放
钱理群先生对文学教育的作用,曾做过以下阐释:“我认为中学文学教育的基本任务就是唤起人对未知世界的一种向往。这是人的一种本能。我们文学教育就应该唤起人的这样一种想象力,一种探索的热情,或者说是一种浪漫主义精神。”可能不同的教育理论家对钱先生的这番话有不同的解读,但站在一个语文教师的立场上,我觉得钱先生的这番话旨在启发我们:当下中学语文教育应该注重对语文素养的追求,对人文精神的呼唤。
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似乎是高中语文教育的终极追求目标。在新课程标准中就提到课程功能由原来单纯强调知识传授功能转变为强调多重复合功能,这种多重复合功能统整为“使学生获得基本的语文素养”。然而什么是“语文素养”,如何提高“语文素养”,“语文素养”提高后对人的价值意义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在当下的语文教育中并没有得到切实的解决,似乎也无法用量化的标准去解决。因为诚如新课标所定义的,“语文素养”是听说读写能力、文学知识、基本的道德价值观、审美趣味等多种能力的叠加重合。正如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说“如果把一只胳膊从躯体上砍下来,就不是胳膊了”,我们无法用某一种能力的提高来证明语文素养的提高,所以“语文素养”的提高似乎就成为一个无法最终解决的任务,只能无限接近目标,却无法达到目标。
针对这个问题,潘庆玉教授的《语文教育哲学导论》一书中强调语文教育中语言文字的作用。他认为语文素养的提高可以有多种途径,其中最基本、最可靠的就是提高学生运用语言文字的能力。在这本书中引用了《美学原理美学纲要》中的一段话来证明文字的魅力:“我们常听到人们说他们心里有许多伟大的思想,他们理应以把它们铸成恰如其分的美妙响亮的文字,那就是已经把它们表现出来了。”联系日常教学工作的一些感受,我也认为语文素养的形成是多方面的,但其中最基础的能力应该是语言文字鉴赏和表达能力的形成。我们强调阅读题中概括要准确、凝练,强调作文题中语言表达要有文学味儿,其实这都是与文字运用相关的能力。而学生之所以阅读题概括不准确,正是因为读文章不抓关键词,不抓语言要点,概括能力缺乏;之所以作文表达低幼,正是因为不会灵活运用语言,不会表现文字的美。
那么为什么一个读了12年书的中学生,却不会精确表达,不能传达出语言的美感呢?在现在这种课堂教育模式下,语文课堂过于强调课堂的实际运用价值,而忽视了语文教育的人学价值。语文教学和语文课堂过于强调知识的组成、传授,而失去了让人震撼的精神力量。学生在课堂上学习语言文字更多的是想学会利用一种工具,而不是想从中获得心灵的满足和审美的需求。在这个过程中对语言文字的解析、鉴赏,变成了一种尸体解剖,语言不再是美的表现,而是干瘪的工具;人不再是语言文字的享受者,而是符号的奴隶。
因此,在现今的语文教育中,为什么我们不去关注价值观、审美情趣等高层次的能力,反而要回到基础,重新重视起语言文字的价值,潘庆玉教授的一段解说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认为“语言文字不只是一种单纯的交际符号和思维工具,而是一种独特的民族(个体)精神架构和文化历史(个体)的存在与表达方式,是引领我们通过有限的在场者抵达存在整体的路标。”也就是说语言文字不仅仅是可以进行结构分析的,还可以展示语文的历史与文化空间,体现人的价值内涵。传统的语文教育更多的是从语文教学的程序与方法的角度入手,关注具体的教学方式和技巧,而现代的语文教育可以在“语言”的引领下,关注语文教育的本体价值,用语言的魅力指导学生关注人文精神。
关注语言可以让我们欣赏课堂语言的美。《项脊轩志》是明代散文家归有光的名作,大家大都关注其中的结尾段,其实其他段落同样值得进行语言品味。比如有一段写了对祖母的怀念:“比去,以手阖门,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为什么祖母离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后才自言自语地说出“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的话,为什么不在阁子里直接对孙子说呢?其实是为了避免给自己的孙子太大的压力和负担。在封建社会,书香门第以科举为最重要的家庭事业,但归家却久试不第,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伤心事。祖母躲开孙子自言自语,既是情不自禁,也是潜意识的自然流露。
关注语言可以对写作能力的提升有促进作用。想一想现在高考作文要求的文学味儿,最直接的表现不也是语言吗?作文的思想靠文字表达,其实某种程度上说,作文的思想也要靠文字来推动啊。
潘教授的这本书主要从哲学角度说明语言在语文教育中的作用,所以很多哲学观点的演变不能理清,只能算囫囵吞枣地看了,但他在最后强调的“让我们的语言闪现审美情趣和艺术境界的亮色”,我想我是明白了。